8月19日,長江第5號洪峰襲擊三峽水庫,預計最大入庫流量在7.5萬立方米每秒左右。這也是三峽大壩修建以來遇到的最大洪峰。目前三峽已開啟10孔泄洪。同時,嘉陵江洪峰洶洶來襲,很快通過重慶。重慶市重要地標、位于嘉陵江沿岸的磁器口,19日中午已被洪水淹沒。
重慶也于8月18日下午2點啟動洪水防御一級響應(yīng),這是重慶有記錄以來首次啟動這一最高級別響應(yīng)。今天,長江5號洪水過境重慶主城,重慶主城水位持續(xù)上漲,預計洪水峰值今晚或明晨到達。華語電影中,對三峽工程與三峽移民有過直接或間接拍攝的作品并不少見,如李一凡與鄢雨拍攝的紀錄片《淹沒》,Tamara Wyss的《中國鞋子》,馮艷的《秉愛》,王利波的《三峽啊》等等,而到如今最具影響力的作品,可能還是賈樟柯執(zhí)導的《三峽好人》,這部與紀錄片《東》套拍完成的“意外之作”,幫助當時處在創(chuàng)作困境中的賈樟柯再度在國際影壇名聲大噪,同時也以搶救式的姿態(tài),為全世界捕捉了一個宏大而飽含細節(jié)的三峽全景。
2006年底,《三峽好人》在國內(nèi)公映前,賈樟柯曾談及拍攝三峽地區(qū)的初衷,以及自己對三峽工程和相關(guān)民生問題的看法,今天讓我們一起回顧此文。
《三峽好人》這部電影五月份的時候還在拍,過了三個月好像那兒的一切我已經(jīng)遺忘了,再看的時候非常陌生,但同時又非常熟悉,因為我在那兒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和我的同事們工作,所以人是善于遺忘的族群,我們太容易遺忘了,所以我們需要電影。
我是第一次去三峽,特別感謝劉小東。因為這之前我本來想拍一個紀錄片,拍他的繪畫世界。我從1990年看他第一個個展,特別喜歡他的畫。他總是能夠在日常生活里面發(fā)現(xiàn)我們察覺不到的詩意,那個詩意是我們每天生活其中的。這個計劃一直擱淺,一直推后。有一天小東在去年9月的時候說要到三峽畫11個工人,我就追隨著他拍紀錄片《東》。在三峽,如果我們僅僅作為一個游客,我們?nèi)匀荒芸吹角嗌骄G水,不老的山和靈動的水。但是如果我們上岸,走過那些街道,走進街坊鄰居里面,進入到這些個家庭,我們會發(fā)現(xiàn)在這些古老的山水里面有這些現(xiàn)代的人,但是他們家徒四壁。
這個巨大的變動表現(xiàn)為100萬人的移民,包括兩千多年的城市瞬間拆掉。在這樣一個快速轉(zhuǎn)變里面,所有的壓力、責任、所有那些要用冗長的歲月支持下去的生活都是他們在承受。我們這些游客拿著攝影機、照相機看山看水看那些房子,好像與我們無關(guān)。但是當我們坐下來想的時候,這么巨大的變化可能在我們內(nèi)心深處也有。或許我們每天忙碌地擠地鐵,或許凌晨三點從辦公室里面出來坐著車一個人回家的時候,那種無助感和孤獨感是一樣的。我始終認為在中國社會里面每一個人都沒有太大的區(qū)別,因為我們都承受著所有的變化。這變化帶給我們充裕的物質(zhì),我們今天去到任何一個超市里面,你會覺得這個時代物質(zhì)那樣充裕。但是我們同時也承受著這個時代帶給我們的壓力,那些改變了的時空,那些我們睡不醒覺,每天日夜不分的生活,是每一個人都有的,不僅是三峽的人民。進入到那個地區(qū)的時候,我覺得一下子有心里潮濕的感覺。站在街道上看那個碼頭,奉節(jié)是一個風云際會、船來船往的地方,各種各樣的人在那兒交匯,忙忙碌碌,依然可以看出中國人那么辛苦,那時候就有拍電影的欲望。一開始拍紀錄片,拍小東的工作,逐漸地進入到模特的世界里面。有一天我拍一個老者的時候,就是電影里面拿出十塊錢給三明看夔門的演員,拍他的時候,他在鏡頭面前時非常自然。當他離開攝影機的時候他一邊抽煙,一邊非常狡黠地笑了一下,我剎那間捕捉到了他的微笑。在他的微笑里有他自己的自尊和對電影的不接受,好像說你們這些游客,你們這些一晃而過的人,你們知道多少生活呢?那個夜晚,在賓館里面我一個人睡不著覺,我覺得或許這是紀錄片的局限,每個人都有保護自己的一種自然的一種心態(tài)。這時候我就開始有一個蓬勃的故事片的想象,我想象他們會面臨什么樣的生活,什么樣的壓力,很快地就形成了《三峽好人》這樣的劇情。在做的時候我跟副導演一起商量,我說我們要做一個這樣的電影,因為我們是外來人,我們不可能像生活在當?shù)氐恼娴慕?jīng)受巨變的人那樣了解這個地方,我們以一個外來者的角度寫這個地區(qū)。這個地區(qū)是個江湖,那條江流淌了幾千年,那么多的人來人往,應(yīng)該有很強的江湖感在里面。直到今天誰又不是生活在江湖里面,或者你是報社的記者你有報社的江湖,或者你是房地產(chǎn)的老板你有房地產(chǎn)的江湖,你要遵守規(guī)則,你要打拼,你要在險惡的生活里生存下去。就像電影里面一塊五就可以住店,和那店老板一樣,他要用這樣的打拼為生活做鋪墊,想到這些的時候我很快去寫劇本。在街道上走的時候就碰到唱歌的小孩子,他拉著我的手說,你們是不是要住店?我說我們不住店。他問我是不是要吃飯?我說我們吃過了。他很失望,又問,那你們要不要坐車?我說你們家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。他就一笑。我望著14歲少年的背影,我覺得或許這就是主動的生命的態(tài)度。后來我找到他,問他最喜歡什么?他說喜歡唱歌,他就給我唱了《老鼠愛大米》,唱了《兩只蝴蝶》。然后我非常矯情地問他會唱鄧麗君的歌嗎?后來教他也教不會,他只會唱《老鼠愛大米》,所以用在了電影里面,他像一個天使一樣。聲明:轉(zhuǎn)載此文是出于傳遞更多信息之目的。若有來源標注錯誤或侵犯了您的合法權(quán)益,請作者持權(quán)屬證明與本網(wǎng)聯(lián)系,我們將及時更正、刪除,謝謝。
文 來源/導演幫(ID:daoyanbangwx)
原文:https://mp.weixin.qq.com/s/XqsUr-LbPARdTVbsjeVHW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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